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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节(1 / 2)

“什么都可以么。”

屏后人低低地笑了笑。

“过来。”

无月无烛,屏后青年只剩一道清隽的剪影。即便只是剪影,也矜雅从容。可直到走近,程令雪才发现那清瘦的身影像拉满的残弓。

既积蓄着莫大的锐意,也脆弱仿佛下一刻就要崩碎。

不大对劲,她快步到他跟前。

“公子不舒服?”

姬月恒屈肘撑在桌案上,姿态端雅,但浑身连指尖都在绷紧,身体像天际的云,很轻很缥缈,云层深处却有一直被缚住的烛龙。

很难受。

他收紧手,指骨发出轻响。

闪电在程令雪走到书案的那瞬劈开黑暗,室内明亮如昼。

她低呼了声。

公子面色格外苍白,唇却异常红,额间朱砂痣似要滴出血。

他正紧紧地盯着她。

身姿隐忍,目光却沉静得诡异,胜似深不见底的幽潭。

而他手里,握着把匕首。

瘦如病竹的手紧攥,指骨用力屈起,犹如恶龙蓄力的爪。

“再靠近一些。”

他轻唤,声音格外温柔。

匕首被闪电一照,就如被唤醒的妖邪,刀光和雷光映在青年面上,那朱砂痣红得像一滴血。

凉意自后脊丝丝漫上。

程令雪没有动。

006

程令雪虽是舞刀弄剑之人,但正如用毒之人才知晓毒的可怕,当刀握在别人手中时,她亦会害怕。

雷电闪动,照得室内明亮如昼,公子手中的匕首轻转,似水面优雅游走却危险的银蛇。

程令雪本能地暗暗蓄力。

然而当闪电再起那瞬间,她看到他正仰面定定望着她。

长睫微颤,眼中挣扎迷离。

“竹雪。”

这温柔的轻唤更近乎脆弱。

仿佛在同她求救。

程令雪又怀疑她的直觉。

公子文弱易折,拿刀也打不过她,更没理由自己动手……

思绪窜向截然相反的方向,她顾不得尊卑,猛然攥住公子腕子,夺了刀放在桌上:“公子不可!”

姬月恒腕子被攥得发痛。

痛意从腕处窜出,窜至脑海,竟让他险些一声轻哼。

藏在袖中的手松了又紧,握好手心丹丸,他幽幽地问那人:“不是说,做什么事都可以么。”

程令雪无奈。

“可那样做,不太好。”

公子居然笑了,清润的嗓音脆弱迷离,听得人骨头都要酥软。

“不太好啊。

“你知道我想做什么么?”

哄小孩似的语气温柔异常,事出反常必有妖,程令雪没有骨头酥麻的感觉,只觉头皮发麻。

看来公子病得不轻。

她老实应道:“您想自残。”

姬月恒肩膀微抖,又笑了两声:“我为何要自残。”

程令雪听出他笑里有自哂之意,她本不想干涉旁人的死活,但为了自己的安危,不得不劝:“公子慎重,以痛止痛就像饮酒止渴。”

姬月恒眉心微蹙,捏着丹丸的指稍松,淡声纠正她的措辞。

“是饮鸩止渴。”

语气淡漠如常,没了那反常的温柔,诡异的气息反而淡了。

程令雪放松不少。

她不会咬文嚼字说大道理,更不会安慰人,索性伸出手:“公子若难受,可以咬属下的腕子。”

公子抬头,一言不发地看她。

这时没了闪电作灯,程令雪也看不清他神色,只能靠猜。

这人除了喜静,还爱干净。

照着他喜好说,哪怕没猜中,也比空泛的安慰好些——

“属下先去净个手?”

饶是外间捏着暗器严阵以待的亭松,听到这里,亦无言以对。

他小心望向公子。

姬月恒还在沉默,仍看着少年,明知黑暗中看不见,他仍未错眼。唰唰的雨声滤掉幽冷的寒意。

“真不懂,还是假不懂?”

程令雪心说她原本就不大懂。

但现在,是真不懂。

两相沉默时,被短暂分散掉的痛意再次聚成一团浓黑可怖的毒障。

身上如百蚁噬咬,神魂亦被恶念勒住,往不同的方向撕扯。

姬月恒额上青筋蚺起,唇又在轻颤,桃花眼猛然掀起。

黑暗中,流动的眸光似冷泉。

一个声音叫嚣着:

“蛇就藏在少年背后,只消轻轻一吓,就可以将它引出来。”

引出来,然后——

杀掉他。

杀掉它杀掉它杀掉它……那个声音越来越大,越来越尖利。

姬月恒被催得身子不断轻颤,手亦果决地攥紧匕首。

可惜变故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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