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。”-
重重战鼓声轰然打破黎明寂静,像是一道信号。原本借着郊林潜行的冲锋队看着不远处的城墙,毫不犹豫举盾冲了过去。
身后号角齐鸣,响彻天际。
与此同时,早有警戒的城墙上方接连冒出密密麻麻的人头。下一刻,火光乍亮,数道带火箭矢铺天盖地砸向地面。
一时间嘶喊冲杀声此起彼伏,震耳欲聋。-
段星执早已转去了临近城门的一座小山丘,面无表情看着气势汹汹打头阵的列阵不到半刻钟,几乎已倒下大半。
有人肉眼可见生出退缩之意,但很快被督军逼得再次向前。
踩踏着逐渐堆起的尸身,提前被浸湿的登城梯总算陆陆续续搭上城墙。
火攻才毕,大大小小的石块便毫不犹豫自上方砸下。一时间,整个西城墙前满地横尸,墙下堆积尤甚。
“星星他们在害怕我不要呆在这里了”
号角还在不停催促着萌生退意的残军向前,原本毫无波动的焦毛猫本能缩起了爪子,满目惊恐望着逐渐铺开的尸山血海。
段星执垂眸看了眼呆呆,自然知晓这猫开始被祈念所控。只可惜这猫接下来还有大用,他暂且不能让猫隔绝影响,只能抬手轻轻揉了揉猫头:“乖,去袖子里藏着。”-
“报!西城来犯!”
“报!东城来犯!”
“报!”
“”
“李大人呢?”
四名传信小兵匆忙寻至州牧府中,却只有出身天鹰骑的那名陌生将领在。
“接密信,李大人正赶去西城。”谢沐风放下茶杯,蹙眉看向几名传信小兵,“四门同时来犯?”
“是!西城来敌众多,已然开启攻城。看着像是叛党大部队,特来请增援!”
“东城敌情不明,据探子回报,似乎只发现一支队伍。”
谢沐风不紧不慢道:“局势如此明朗,当心有诈。若此刻东城回调,怕不是正好落入敌军圈套。让东城魏统领加派两队探子,南北二城按兵不动,至于西城,自有李大人在,且听他调令。再探,再报。”
“都愣着干什么?若是本将军使唤不动你们,便自行去寻李大人。只不过若耽误了军情,可与本将军无关。”
几人思索片刻当即应道:“不,不敢,属下这就回去复命。”
眼前人位高一级,这几日更是与大人秉烛夜谈,关系可见一斑。何况按兵不动先细探敌情,做法也不无道理。-
“上不去的我不冲了”
战场中,满脸血污的无名少年乍然听闻身边同伴喃喃,只是才转过身,一支利箭倏然自后方射出穿颅而过。
他呆了片刻,惊恐望了眼后头,只能忍着痛扶着云梯选择攀爬,重新看向上方。
城墙巍峨高耸,在熹微天色中一眼看不到头,像是终其一生难以翻越的天堑。
陆陆续续有同伴自梯上被落石砸下。-
城墙上守军并不多,甚至比他预估中的还要少些。
但天然的位置优势还是让前赴后继的流民倒在城墙下,整只临时拉起的队伍也初显颓势。
“星星根本上不去,为什么还不让他们撤退”
“他们没有退路。”
段星执再次安抚了一会儿焦毛猫。
被半驱赶诱导着上了战场,便注定了这些人只能以尸骨垒就翻越天堑的基石。
他很早就说过,一支训练有素有备而来的精锐军正面对上流民大军,以一敌百也不在话下。
何况难之百倍的攻城。
自古实力相当的两军对阵,想以强攻致胜,攻城方向来也需多于守方数倍兵力。
何况眼下两方实力天差地别。
所有聚来攻城的流民,他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这些人能活下来。
所谓以千敌一便是优势,在这座巍峨严实的城墙倚仗面前,不过是个笑话罢了。
他这回的取胜之法,一直都是填命。
段星执缓缓抬起事先备好的长弓,眼底漠然如冰,箭锋毫不犹豫对准试图逃离的无名者。
再耗一会儿就够了。-
墙下尸骸几乎已经垒成了一座小山,衣衫褴褛的流民哪怕手无寸铁,亦就地捡起长刀,源源不断向上攀爬。
远处马蹄声纷纷,烟尘四起,流民们听闻身后马儿嘶鸣,当即惊恐地跑得更快了些。
前方尽是碎石箭矢火堆,但尚有一线生机,然若是胆敢回头,顷刻便能被马蹄踏碎。
直至被石箭击中倒下的那一刻,所有人始终不明白这些本该是友方后盾的骑兵,对待他们为何会如此残忍。-
明明占据十足优势的守城兵脸上却不见半点喜色。
有人呆立墙头,看着墙下如蚂蚁般密布的流民大军忍不住抱头喃喃:“二十万难不成整整二十万人全在这边杀了这么多人还没完。骑兵后头定然还有他们的精锐,他们踩着前头这些人尸体都能随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