申落繁这回没犹豫太久:“我答应你。”
段星执:“多谢。”
“但我没什么头绪,如今各处都安分得很。绝大部分镇县这几日都派出了官员表示归顺,少数几个不愿认我们的,我打算直接换了。只是治民手段是不是该柔和些?”
“趁早换血那些不服的乡镇,治民治军治下没多少区别,当狠则狠,姑娘不必有顾虑。政权更迭首当其冲便是立威,至于收服民心,日后再徐徐图之,我要整个岷州上下一心。”
段星执将休养期间拟好的一大叠策略摆在石桌上随意推了过去:“这是我们与竹阳军的结盟文书,尽早昭告下去。至于其他的,姑娘有空便看看,若是还有不明之处”
他顿了顿:“传信定安侯府。”
他身无定所,思来想去,似乎也只有这么个地方相对稳定些。
看来离开之前,他还需传书一封给越翎章。
他看着眼前人细细翻阅,眉心越皱越紧,当即笑道:“我写得有些细,乍然一看或许有些繁琐。但岷州接下来要做之事无非一个字:守。”
“定国之术,在于强兵足食。岷州如今哪样都不沾,为今之计,只有自封境内,训兵屯粮,其余一概不理。”
申落繁闻言轻轻点头,视线仍停留在纸卷上:“这位元喜是何人?”
“吴北村一位经验丰富的农妇,那本种植手册便是出自她。记得抽空将她接来城中,参与修订历法。”
“”
“”
“趁我还在,有不清楚的尽管问。”
“好。”-
两人凉亭对坐商议,时间如流水飞逝,眨眼已至黄昏。
直到传膳小厮的打断。
段星执抬眸看了眼天色道,起身按了按肩颈:“不早了,想必姑娘也累了,用过膳后便回去休息吧。”
“嗯” 申落繁跟着起身,忽的想起什么转头问道,“你准备何时离开?”
“明日一早。”
她愣在原地片刻:“这么快。”
段星执无奈摇头:“有要事在身,我在此耽搁得够久了。”
“可需要我派些人跟着?”
“不必了,岷州正是用人之际。尤其是信得过的能人,我去抚镇之后有人接应。”
“好,那地方公子千万小心。”申落繁干脆一拱手,“一路平安。”
“岷州就交由姑娘守好了。”
“定不负所托。”
他踏过回屋必经的石桥,一眼便看到负手立在庭灯旁的寥落背影。
“谢沐风?这么晚了,找我何事?”
谢沐风视线从幽深花丛间移开,回头淡淡道:“告别。”
段星执一愣,很快反应过来,轻笑道:“今夜便走?谢将军还真是一刻也不肯耽搁。”
“嗯,”谢沐风瞥了眼人颈间隐约露出的绷带,“你也不遑多让。”
停顿片刻,忽的偏过头低声道:“侯府对待心腹近臣也如此不近人情么。”
段星执不明所以抬眸:“什么?”
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扯上侯府了?
“你不是也明日便出发前往抚镇?”
“是啊,我此行目的本就是抚镇。”
夺取岷州无非顺手罢了。
不过这番耽搁不亏,如今身后有了亲自打下来的一方倚仗,日后行事起来要方便得多。
“怀此智谋,何必屈居人下。”谢沐风微微垂眸,目光再次划过眼前人缠着绷带的颈间,嗓音清淡,“不恤下属,难称良主。”
段星执微愣,终于反应过来这番话深意,笑道:“谢将军这话我是不是能理解为,唆使叛主?”
经过这几日同申落繁的交代,谢沐风好像已经将他当成了侯府的人,甚至以为他所做一切皆是奉越翎章之命。
但这才结盟之初,纵然对越翎章的身份有所顾忌,哪有直接出言让他自立门户的对方这回却是不答,重新扭过头去看向花丛。
安静少顷,他正准备将这话题揭过,冷不丁听人淡淡道:“是又如何?”
段星执一句话卡在喉中,一时没料到对方如此直白。竹阳军明面上虽只是与他抢下的岷州结盟,但谢沐风既然知晓他的来历仍旧选择答应,想必也是认可了背后的定安侯府。
不成想两日不到,态度转变如此之快。
遂只好顺着人话头问了下去:“谢将军可是对侯府有何不满?”
只是他早问过拂雪,谢沐风与侯府无冤无仇,大可放心借用这重背景。
“并无。”
“有侯府背地里相助,于我们而言不亚于如虎添翼。岷州天高水远,侯爷确实管不着我,但眼下与其交恶也绝不是明智之举。既无不满,那将军怎么会”
谢沐风冷淡打断:“是不能,还是不想?”
段星执微微挑眉看向身边人:“有什么区别吗?”
他怎么觉得这人提及侯府时,看似