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是那条银蛇在作祟。
这蛊……果然是公上胥给他下的!
剧痛之下,易明重重跪在地上,牙关死死咬住,却还是从牙缝中泄出了痛吟。
那神将叹了一口气,往身后挥了挥手,于是十个神兵鱼贯而出,把易明从地上扯了起来,一左一右架着他的胳膊往前走。
他们将易明带到了天牢之内,为防他逃脱,结界足足加了九层之多。
易明喘着粗气趴在铁门边,一动不动。
他只听耳边脚步声来来去去,不知过了多久,牢房内终于空无一人,安静到有点可怕。
他这才咬牙坐了起来,垂首看向自己的手心。
那里躺着另外一枚药丸,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身上,现在看来,应该是江灼神不知鬼不觉留下来的。
“原来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了……”
易明看着药丸出神,口中无意识地喃喃。
他手中稍微使了些劲,随着吱吱的轻响,丸体上便裂了一条小缝。
但他突然又松开了手,药丸便骨碌碌滚了下去,停在了角落里。
现在还不行,易明想,万一一切都是误会呢?
万一这一切不是欲加之罪,只是一个误会呢?
他总觉得还有一丝丝希望是他误会公上胥了,现在但凡走错一步,他就会和楼烬一样,成为叛逃神界的罪神。
到时候,一切都再无转圜的余地。
易明喘着粗气,药丸就近在咫尺,压根不用费什么力气就能将之捏碎。
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墙角,那小小的药丸又像是一株救命稻草,又像是雷霆万钧的洪水猛兽。
他还没下定决心。
是选择相信江灼和楼烬,还是选择公上胥。
咔哒。
就在他犹豫之际,只听墙角传来一声轻响。
药丸裂了。
易明:……
原来它自己会裂的是吗?
下一秒,一股劲风席卷了整个天牢,狂风将所有没有固定住的东西全部吹了起来,连带着那固若金汤的九层结界一起无影无踪。
易明几乎睁不开眼睛,浑身的衣服也被狂风吹跑了。于是他再睁眼的时候,自己正衣不蔽体地坐在面无表情的江灼对面。
江灼只是淡淡瞥来一眼,随后说:“帮我一个忙。”
易明正要说话,江灼抬起一只手:“你没得选,公上胥定会杀你灭口。”
易明悻悻道:“也不一定。”
江灼:“你要不回去试试?”
易明移开目光,沉默了一会,道:“楼烬呢?没在?几时回来?”
乍听到楼烬的名字,江灼怔了一下。
他低着头,抿了抿唇,好半天才幽幽地说:
“……不知道。”
幻象
“不知道是什么意思?你们不是好得和一个人似的?”易明撇撇嘴, “从你刚入璧川宫开始,我就没见你们怎么分开过,之后……”
之后楼烬堕魔, 就更变本加厉了。
江灼没说话,又好像是想到了什么, 脸色有一点不自然,但很快又恢复如常, 抻着手臂,挑亮了一旁的油灯。
易明趁这个时候换了身衣衫,这才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朴素但雅致的卧房内。
明灭的油灯照亮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,江灼斜靠着坐在一个能容纳两人的太师椅里, 椅子上铺着厚实的兽皮, 毛发柔顺,隐隐泛着光泽,不知道是从什么灵兽身上剥下来的。
“你先担心担心自己吧,”江灼收回了手, 闲散地搭在椅臂上,稍微冲易明扬起了下颌,“你不是看到了公上胥不可告人的秘密吗?”
易明:“……”
“说起来,你是怎么知道那元婴还在他的体内的。”易明硬邦邦地问。
“他不可能把元婴真的献出来的, ”江灼说, “虽然对他来说少了元婴也不会死,但如果真的有人趁虚而入用他的元婴做要挟,他也只能自断一臂。就以他的为人,断是不可能冒着修为折损的风险做好事的。”
出于多年对公上胥的信任, 听到江灼这么诋毁公上胥后易明下意识地冷笑一声,但很快又笑不出来了。
“他下一步就是让你身败名裂, ”江灼一下一下点着椅臂,“再下一步就是名正言顺地审判你,再当着万众神仙的面诛杀你,你说的一切事实都会变成你为了脱罪口不择言的谎言,没有人会再信你,最终你会众叛亲离,死不瞑目。”
他每说一句,指尖就在红木的椅臂上轻轻点一下,声响不大,却像重锤砸在易明的心口上一样。
咚,咚,咚。
易明一时失语,缓了好半天才说:“你……又如何见得?”
江灼好像是预料到他会这么问一般,不合时宜地笑了一声。
易明:“你笑什么?”
江灼不答反道:“你不信我。”